(獨家) 大陸人係香港坐監:「在監獄比黑社會大佬踢入會,更比人圍通櫃」

sponsored (獨家) 大陸人係香港坐監:「在監獄比黑社會大佬踢入會,更比人圍通櫃」對深圳大學管理學院學生何志波來說有點尷尬,他得復讀一年大四,與低一屆的師弟師妹們一起辦入學手續。他本該在7月份畢業,卻在這當口在香港被抓,在監獄裏蹲了80天。從去香港取錢,到親人報案其失蹤,再到最後判刑投監。這80天就像一場噩夢,卻又摸不著頭腦。廣東中山市東升鎮,一個寧靜的工業小鎮,人們慵懶地走在灼熱的陽光裏。何志波如約出現,精瘦、個子不高、留時尚的「牛屎頭」,一副廣東仔的典型長相,親友們都叫他波仔。經過多次電話溝通,才從監獄回家一個月的波仔,終於同意接受晶報記者的採訪。「畢竟,坐過牢並不是件光彩的事。」他說出了心中的顧慮。在採訪過程中,波仔顯現出與他22歲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刻意迴避的眼神,眉宇間充滿了警惕,說話慢且低沉,幾乎沒有笑容。罪犯、監獄、黑社會這些只停留在電視螢幕裏的景象,卻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他的生活。這個夏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陣沉思後,波仔慢慢打開話匣。sponsored 晶報深度調查記者 鄧妍/文、圖1 被捕「你有權保持沉默」5月3日,一個平凡無奇的午後,何志波受兼職公司老闆委託,前往香港匯豐銀行取錢。數目是一萬美元和兩萬港幣。他隨意找了一家離皇崗口岸最近的匯豐銀行,營業廳位於新界嘉湖銀座內。兩萬港幣可以順利在櫃員機上操作完成,但一萬美元必須到櫃檯辦理。何志波在沒有委託書的情況下,迅速在檔案上簽下了老闆名字,在接受櫃檯辦事員詢問時,他仍稱自己就是卡主本人。接下來只需等待,拿到錢便可返回深圳。但他沒想到,辦事員返回後台,不是去拿錢,而是報了警。10多分鐘後,三個阿Sir來到了何志波跟前,他們脫口而出的是港片裏最常用的一句台詞:「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講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氣氛驟然變得緊張,一切都不是玩笑。「我只是來取錢的。」何志波回應道。「回警局再說!」話未完,一副冰冷的手銬已經戴在他的手腕上。sponsored 對連辦身份證都是父親代勞的何志波來說,派出所的門他還從未踏進過,盡管他已經22歲了。渾渾噩噩地被架上了警車,稀裏糊塗來到了天水圍警局。手機、證件、隨身挎包,能證明他存在的一切東西都被裝進了透明大塑料袋裏。下午1點,警察來詢問,何志波將整件事來龍去脈說了出來。下午6點,CID(香港刑事調查局警察)進行的1小時筆錄結束時,直接告知將會以「僞造文書罪」控告他。當晚,何志波簽署了相關檔案。雖然檔案裏明確寫明了可請私人律師一條,但他在聯繫不上廣東家人的情況下,無奈放棄了請私人律師的權利。在此情況下,警局給他安排了一個當值律師。何志波猶如驚弓之鳥,戰戰兢兢、不知所措,他私下以為:自己不過是替老闆取錢,只要把事情說清楚了,便會沒事。sponsored 可是他太天真了。事實已經清楚、證據足夠充分,根據香港法律程序,案件將直接從警察局移交法院。波仔的開庭審理被安排在了次日早上。這個難捱的夜晚,他被帶到了警局地下室的臨時監房,很少在外留宿的波仔,沒想到在香港的第一次過夜居然會是在這裏。2 認罪四分鐘審判與十多秒動搖5月4日清晨7點,波仔被叫醒了。早餐是蛋炒飯和一杯快餐茶包水。不容細想,波仔已被重新戴上了冷冰冰的手銬。法院的庭審不過三四分鐘。9點開庭,很快就到了何志波。站在被告席上,他的案情被快速陳述著,「被告,你認不認罪?」接下來的10多秒鐘,彷彿停滯。台下200雙眼睛都望向他,等待著。「認罪,也許就坐個十天半月的,而且還能減刑。不認罪,又得等庭審排期,再回到警局地下室繼續蹲監。」左右搖擺的思慮,最終以怯生生的「我認罪」三個字來結束。sponsored 「判監牢6個月,認罪減刑至4個月。」聽到此判決時,波仔只覺腦袋發蒙。「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我絶不認罪。」直到現在,還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些許悔意。可一切都容不得再反悔,判決已下,立即執行,已經沒有cut掉重來的機會,這不是在演戲,甚至連港片裏常出現的審判錘,波仔也沒看到,更別談「我反對」這句經典台詞會出現在這短暫的審判中。如同是場夢!不曾想這一趟香港之行,在距離關口最近的匯豐銀行,卻成為了波仔離家最遠的坐監之路。「還能怎樣?收拾一下,准備迎接香港的監獄生活。」說這話時,波仔的表情很像是將赴一場沒有準備的大考。sponsored 3 投監熱鬧之中的孤獨4個月,再減掉公衆假期,最後還得坐牢80天。宣判日就是他坐監生活的開始。在荔枝角拘留所呆了三天,波仔就被分到了東頭懲教所。一道又一道的鐵門在他的面前打開,不知道經過了多少道門,一棟米白色七層樓建築赫然出現在眼前。看多了香港電影,在他心中,監獄就是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打架、殺人、搶錢什麼亂七八糟的,看不順眼就是一頓暴打。最擔心的是被雞姦啊!《監獄風雲》裏不都是這樣的嗎?」再想起當時的種種擔心,波仔顯得極其不爽。374472,這個念起來有點繞口的號碼,是跟隨波仔這80天的囚號。進監前剃了個板寸頭,X光系統環射搜查了全身。兩套深棕色的囚服外加一張錄有個人信息的ID卡,還有一雙四季通穿的舊拖鞋,便是蹲監的全部家當。而只有在集體打籃球時,他們才可能臨時領到一雙布鞋。sponsored 剛開始的幾天,波仔跟家人聯繫不上,心理壓力很大。白天他會小心翼翼地去一樓的工場做工、吃飯,休息時對著天發呆。到了晚上,就是輾轉反側的失眠。波仔的那間牢房住著10來個人,百來平米空間緊巴巴放下10多張上下鋪高架床。長這麼大,他從沒有跟那麼多人生活在一起過,擁擠熱鬧之中,深入骨髓的卻是恐懼和孤獨。偌大的牢房只有一個20厘米寬的方窗,透過這扇窗原本可以看到海景,卻被著名的赤柱監獄全部擋住了。赤柱監獄是香港最大的高度設防監獄,曾是多部監獄電影的取景地。「世紀賊王」葉繼歡、「雨夜屠夫」林過雲、「屯門色魔」林國偉……這些傳說中的赤柱監獄重犯,讓努力向窗外眺望的波仔不寒而慄。夜間睡覺時,巡邏獄警十五分鐘一班出現在門口。每個牢房裏裝著三個攝像頭,廁所沒有任何遮攔。通過蹲坑旁凸透鏡的反射,站在門外的警察,可以將整個房間裏每一個角落都收入眼底。sponsored 4 黑社會成了「黑老大」的知音「起初的半個月真痛苦。」波仔咂了一口茶,嘴裏泛著過期的苦澀。香港監獄按照犯案輕重,分成好幾種。而波仔所在的東頭懲教所屬於低度設防的機構,主要關押一些刑期將滿或在懲教機構中表現較好,以及初次犯罪的人,刑期一般在3年以下,犯人可以在戶外工作,生活相對較自由。 在香港監獄裏,黑社會的派系鬥爭總是「風起雲湧」,波仔說,東頭懲教所也不例外。這些「黑老大」的年紀其實都不大,20齣頭,多因販毒而被投監。初來乍到的新人,難免受到欺負。端茶倒水、鋪床疊被、擦背拖地,波仔都曾被指派過。後來有兩次,波仔忍無可忍,直接頂撞,對方態度強硬:四眼仔,不幹就打你,睡著還弄醒你。可一個月過後,波仔已然沒有了青澀,他會直接跟阿Sir說:他們恐嚇我。這個辦法還比較奏效,但只是在脫離了新人身份後才管用。波仔說,自己所在的監獄有三大黑社會幫派,他頗識實務地跟從了「和記」。幫主華仔與波仔年齡相仿,但個頭更大隻。為了能罩住底下人,不被其他幫派欺負,華仔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練肌肉,或者應該說是秀肌肉。光著膀子單手俯臥撐,或單挑裝滿水的大桶,都是必殺技。反復幾十次後,汗如雨下、青筋暴起。每每這時,被超負荷運動憋得滿臉通紅的華仔,也會讓波仔頓生憐憫之情:「當老大真是不易!」「係監獄比黑社會大佬踢入會」初進監獄最黑暗的半個月過去了,新人波仔逐漸悟到了一些潛規則:老大不可得罪,要善於做個傾聽者;見阿Sir必須有禮貌,叫幹啥沒商量。話嘮華仔特別喜歡跟讀過大學的波仔神侃自己的威水史,譬如怎麼販毒、摳女、打架甚至嫖娼,又怎樣在做了這些壞事後不被警察抓。每當此時,波仔會哼哈地聽著,這是他從未染指的世界。「可是啊,我一個不小心,還是被抓了……抓了進來。」講到結局,一直balabala不掉粉的華仔還是結巴了。能成為老大的「知音」,很好地保證了波仔穩坐不受欺負的「頭馬」位置。不站隊但絶不能站錯隊。黑幫內鬥是常事,波仔的監舍也不例外。五個對兩個,小團伙間的內鬥開始了,波仔居然被捲入其中。「那兩個人威脅我,要我去舉報另五個人。而另五個人又一個勁拉我入伙。」被夾在中間,他左右為難。可是結局令人哭笑不得,這個七人的黑幫小組,用投票的方式,將最不服從的異己分子逼出了這間牢房。波仔又一次得到保全。在監獄裏,自然建立起來的等級是讓他不敢忽視的。據波仔觀察,在東頭懲教所關押的犯人中,也有部分是內地人,多是因為來港打黑工而被投監。像波仔那樣會說會聽粵語的內地人,還有機會成為老大的「知音」。而那些只懂普通話的小年輕則天天被駡,更慘的要算年紀大又聽不懂粵語的,只能被壓著干粗重活。


[圖擷取自網路,如有疑問請私訊]

本篇
不想錯過? 請追蹤FB專頁!    
前一頁 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