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佐是一個在很多領域出盡鋒頭的人,像太陽一樣自體發光,對外投射光芒,再怎麼保持距離都無法不被他的光束射到;在他身邊,連陰暗的權利都沒有。 閃靈樂團貝斯手Doris,這位登上許多國內外雜誌封面、發過寫真集、被歐洲媒體選為全球最性感的搖滾女明星,許多搖滾歌迷把她奉為女神,死忠的閃靈歌迷則知道她其實也是主唱林昶佐的牽手。然而,他們對於彼此私人的關係一向低調。
林昶佐的死樣子一九九七年,Freddy大三的某日,電話響起,對方是Omega。Omega是「野台開唱」搖滾音樂祭的創辦者。野台開唱在一九九五年創辦,集結了當時僅有的一、二十支台灣創作樂團在戶外演出,當時的音樂環境中,大多數的樂團沒有歌迷基礎、甚至苦無演出機會,因此野台開唱成為大家相當珍惜、一年一度的曝光時刻。那時創辦人Omega即將入伍,野台開唱面臨停辦的問題,於是他決定找當時在已在樂團圈活躍且具有舉辦音樂活動經驗的閃靈主唱林昶佐(Freddy)接手,Omega也找了曾任台北商專熱音社創社社長的好朋友Doris來幫忙。當時大家約在中興法商附近一家咖啡店開會。但這次碰面並不是Doris第一次看到林昶佐。當時,閃靈已獲得許多大學生的喜愛,因此熱愛搖滾的Doris也曾看過閃靈演出,但這次是真正近距離對話,Doris對林昶佐的第一印象很深刻:「他就是那個死樣子啊,一副很忙的樣子,看了就火大!」Doris燦笑著說。開會的過程中,林昶佐不時離席打電話,回來參與討論就劈哩啪啦地講,一副很忙的樣子。忙,真的是林昶佐的天性。即使兩人對話的時間不多,但他們還是決定一起接辦野台開唱,一起找舞台公司、印刷廠、贊助商;再加上Doris五專畢業後也進了中興法商,跟林昶佐讀同一所學校,常利用在學校的時間翹課開會,兩人密集相處。在共事的過程中,Doris表現出來的積極能幹,讓林昶佐印象深刻。尤其一直以來,他所交往過的女生多半是同學,或是搭訕認識,缺乏共同的興趣和目標。像Doris這樣因志同道合而認識的女生,林昶佐是第一次遇到。「決定性的瞬間」是在某間印刷廠的的沙發上。這張寬度略窄的沙發,放在一個傳統的印刷廠裡相當合理,因為這裡不是lounge bar,不是咖啡廳,這張沙發靜靜躺在可以客戶坐下來談事情的角落,卻意外的成為戀人的觸媒。在印刷廠裡,兩人並排坐在這張沙發上,將完稿拿出來跟老闆討論。老闆走了過來,在Doris旁邊坐下。Doris不想和這位歐吉桑貼得太近,自然而然的把身體往林昶佐的方向挪動;這竟然引發了林昶佐雄性動物的本能,把這個舉動判斷為雌性動物示好的訊息。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的各種句子不斷在林昶佐的腦海中浮現,但是那時候他卻一句話也沒說。
她跟我在一起,自在嗎? 雖然只是個大學生,林昶佐已經寫出一本本企劃書用來談合作、拉贊助,到處做簡報。讓Doris對那個「死樣子」的他有了改觀,越來越欣賞他所展現的執行力。Doris還發現,他不只有音樂才華,會寫詞作曲,還熱愛閱讀歷史、各種人文故事、還愛花時間研究新奇的事物,讓Doris接觸了許多原本不知道的事物。一般戀人之間用來確認彼此關係的話語,已經被直覺的「認同」所替代,告白在這兩人之間是無需刻意的舉動。正如網路上常被分享的中二戀愛指南:強者是不告白的。林昶佐毫不自覺就變成那種強者。這種毫不自覺、神經大條的男人,和纖細敏感的女人在一起,除了兩性的吸引力之外,剩下的往往更多的衝突。他們剛交往的時候,Doris覺得林昶佐「直球對決」「勇往直前」的個性用在她身上,有時實在太過。對於拒絕過的事情,常常不死心還一直重複跳針堅持,或對於一些將影響彼此關係的事情,林昶佐常任性而為。這讓Doris一度覺得喘不過氣。交往前幾年,有一次林昶佐開車載著Doris以及其他友人,兩人沿路大吵,他一怒之下把所有的人丟在車上,自己下車走人。車子就停在基隆路的路中央,車上的人都驚呆了,而且沒有人會開車,大夥兒只好下車追去請他回來。當年在住處爭吵也很激烈,有時突然門鈴響了起來,開門一看,竟然是鄰居被嚇到報警,以為隔壁發生家暴了。「還要繼續嗎?」某次在台中舉辦活動的時候,Doris在現場遇見了前男友。Doris驚訝的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對方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啊,就想來看看妳。」Doris難以平息心中的激動,百感交集就哭了。和林昶佐回台北的路上,Doris仍止不住眼淚,讓林昶佐心裡也湧出各種複雜而不知所措的情緒。「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過幾天,林昶佐這麼對Doris說。於是他就獨自開著他那輛小破車邊開邊思考兩人的事情,開著開著,居然用兩天環繞台灣一周。他看到Doris這麼難過,自以為理性的他一度覺得自己破壞了別人的人生。是不是要繼續下去?是不是分手可以讓Doris比較好過?她跟我在一起,自在嗎?後來,兩人決定繼續彼此的共同生活,並逐漸接受雙方個性的差異,這些原本就屬於對方生命的一部分。兩人體認到,對彼此的期待、對社會的價值觀,乃至於對台灣、對世界的看法,雙方都能契合,這已相當難得,其餘的都算是枝微末節,沒什麼值得計較了。「我們的愛情是一個互相學習成長的過程,即使現在也是如此。」
成為最緊密的戰友 一九九九年,閃靈首張專輯的Bass手在離開樂團,Doris受到當時團員的邀請加入閃靈。在這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閃靈的一員,甚至一開始只抱著暫時充當救火隊,沒想到一待竟然從團員成為團長,至今還成為國際上最有辨識度的台灣女搖滾明星。除了在閃靈有共同的事業之外,兩人也連續多年舉辦音樂活動,一起面臨二○○一年野台開唱轉型時所遭遇的挫折,而扛下數百萬元的龐大虧損。接下來幾年,兩人共同承擔債務,走出挫折,這讓林昶佐確信,兩人將永遠在一起。「上個世紀末那段經濟停滯、股市房市崩盤、許多投資都泡沫化的時代,我身邊許多親友的家庭都因為錢的問題而崩潰,許多夫妻撐不過這種難關而離異。那時我和Doris兩個人才大學畢業,卻扛下幾百萬的債務。我們不但沒有分手,還一起胼手胝足地承擔責任,走過最困難的時期。從那之後,我就認定我們是可以一輩子同甘共苦的人。」林昶佐說。對Doris而言,這段關係卻是另一種風景:「以林昶佐這種個性,好險遇到我這種不跟他計較的人。」
突然的浪漫,不變的老梗 這麼多年過去,不變的是,林昶佐還是兩人關係中有話直說、甚至最囉嗦的那一個。平常看起來硬派的林昶佐,在家裡竟然會嘮叨著該吃飯了、該洗澡了、該睡覺了。兩人各自身處國外時,每天主動打電話關心狀況的,也是林昶佐。這是因為Doris容易失眠、體質又虛,生活起居一不正常就常生病。林昶佐和Doris兩人生性都不怎麼浪漫,比起其他情侶相對少了很多粉紅色的互動。很少送禮物,對於生日或節日,往往都是臨時起意才去吃頓飯。但這種互動方式,反而讓林昶佐突然的浪漫顯得很珍貴。二○○四年,在雙方家人的要求下,兩人早已低調登記的婚姻還是辦了公開的喜宴。雙方行禮如儀、當做在辦一場演唱會來交差,林昶佐突然偷掏出一張機票塞給Doris,Doris看著紅了眼眶,是前往秘魯馬丘比丘的印加帝國遺跡,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本古文明遺跡兒童畫冊中,最想去的地方之一。二○一○年,Doris的生日前夕,剛好遇到颱風來襲。她早早去了大賣場儲備糧食,回到家裡一面聽著窗外狂風暴雨聲,一面看著電視享用垃圾食物。這時候,林昶佐卻叫她去收拾行李,說「我都安排好了!」原來林昶佐老早就偷拿了Doris的護照去辦簽證,甚至偷看了她的行事曆,打電話把她約好的會議都改期,挪出整整四天的假期。一直坐車到機場,Doris才知道目的地是柬埔寨的吳哥窟!這是她那本古文明遺跡兒童畫冊中另一個夢想地點。其他還發生過,已經安排好出國,到了機場才知道根本不是去林昶佐原本說的地方,又是拿了她的護照辦了去神秘國度的簽證。也曾有幾次Doris從國外洽公回來,在桃園機場下機通電話時,林昶佐假裝還在公司開會,結果Doris一出關卻在接機大廳看到他。不論時下流行怎樣的浪漫,林昶佐還是只做自己的梗,玩到變成老梗,但Doris每次還是都很感動。
在太陽旁邊沒有陰暗的權利 Doris喜歡擁有自己的空間,與人保持適當距離,就連和林昶佐兩人公開的肢體互動,在外人眼裡也顯得有些冰冷。當年結婚拍婚紗照時,攝影師說從來沒看過這麼彆扭的一對,一直嚷嚷:「再靠近一點啦!你們是昨天剛認識喔?」現在的她是閃靈團長、國際知名的樂手,甚至比起林昶佐,她受到更多國內外歌迷熱烈的支持。但她不只希望外界能分辨彼此獨立的光芒,更希望自己能保有低調、偶爾陰暗的空間。然而,林昶佐向前邁進、向外延伸的人生進度,常讓Doris難以招架,喘不過氣。林昶佐是一個在很多領域出盡鋒頭的人,像太陽一樣自體發光,對外投射光芒,再怎麼保持距離都無法不被他的光束射到;在他身邊,連陰暗的權利都沒有。尤其是現在,林昶佐參與「時代力量」組黨,決定參選立委。當民進黨宣布在中正萬華區不推派人選,支持時代力量的林昶佐,Doris心想:「完了,這下真的要選到底了。」雖然是住在一起的戀人,兩人之間總會討論彼此的未來,但Doris是在心理準備不足的狀況下,理解了林昶佐要選舉的事情。Doris反對,但並不是純然的反對,而是猶豫。林昶佐參與選舉,打亂他們原本的生活型態和事業計畫,以及原本彼此勾勒的共同未來。而且,Doris對於自己的心情沒有被優先處理,感到委屈。雖然在內心的一隅,Doris和林昶佐一樣,有著對新政治的期待,對這個國家的美好未來有同樣的想像。畢竟兩人最契合的地方就是對政治的理想,甚至擺在音樂事業之前。 然而,她還是不禁想問,為什麼偏偏是他?如果有另一個人代替林昶佐去做這些事,該多好。
(本文出自 遠足文化《是在大聲什麼:決定未來!閃靈Freddy, 林昶佐的衝組大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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