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美國海軍驚天腐敗案的馬來西亞「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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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恐怖分子，不是敵對國家派來的間諜，也不是某個販毒集團的頭目，卻讓美國海軍第七艦隊遭遇史上最嚴重的腐敗醜聞。這名體重超過300斤、外號為「胖子萊納德」的美軍供應商與整整一代的海軍軍官稱兄道弟，無論他們何時在亞洲的哪個海港停靠，他都會用上流社會的生活方式——雪茄、美食、好酒，甚至女色款待——引誘著獵物，以便讓軍方停靠在他控制的港口，從駁船、燃料、物資補給和廢物處理等合同中非法謀取暴利。這些軍官用大量的內部情報和執法文件來回饋他。他旗下公司的欺詐手段包括偽造發票、偽造報價、為軍官提供佣金和回扣，偽造虛假的轉包商。

作為宣傳工具，「胖子萊昂納德」經常公開和重要軍官的「親切合影」。這不僅僅是一樁國防承包醜聞，更讓歷史悠久的美國海軍第七艦隊蒙羞。美國海軍第七艦隊成立於1943年，是美國最大的海外前線投送部隊。駐地包括日本佐世保基地、沖繩和韓國釜山、浦項、鎮海基地、關島及新加坡等地，還經常停泊香港、泰國和菲律賓的港口進行補給。「胖子萊納德」弗朗西斯（Leonard Glenn Francis）在落網後自認欺詐了美國海軍3500萬美元，但調查者相信實際數額要大得多。至今，涉及該案的4名海軍官員和一名水手接受調查後認罪，5人都已入獄。

弗朗西斯本人供認賄賂了數十人，但一名聯邦檢察官曾在去年暗示，海軍超過200人接受了調查。《華盛頓郵報》認為，這個案件或許是美國自冷戰以來海軍最危險的泄密事故，涉及人數之多，情報的機密程度級別，都為歷史罕見。由於案件的審理仍在繼續，其細節目前只有很少部分被公開，《華盛頓郵報》等媒體通過採訪相關人員、法庭文件、承包記錄和合法獲取的軍事文件還原了部分真相。弗朗西斯今年51歲，出生於馬來西亞檳城的富裕家庭。他的外祖父創建於1946年的海運公司Glenn Marine Enterprise據稱壟斷著馬六甲海峽，而這裡是世界上最繁榮的海域之一。弗朗西斯雖然出身富有家庭，並且在私立學校受教育，但兒童時期過得並不幸福。由於父親太花心，母親帶著女兒和另一個兒子與丈夫分居，卻把弗朗西斯留在丈夫身邊，監督他不要帶別的女人回家。

1986年，21歲的弗朗西斯因私藏槍械被捕。由於馬來西亞的槍枝管控法律極其嚴格，他被判監禁18個月以及鞭刑6下。出獄後，他開始經營外祖父的家族生意，和美軍打起交道。美軍在1992年關閉其位於菲律賓的蘇比克灣基地後，頻繁造訪地區內的其他港灣，這也為他帶來了機會。由於不了解美國國防外包錯綜複雜的體系，他聘請了數名前美國海軍官員，以及已退休的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海軍軍官加盟他的公司。

弗朗西斯迅速從這些人中吸收軍隊文化，學會了海軍術語，繫著帶有美國國旗的領帶，手機鈴聲也設定為美國國歌。後來，他把Glenn Marine Enterprise的總部搬到了新加坡，在亞洲各地開設分公司。在21世紀初期，他就獲得了從俄羅斯海參崴到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各國海軍服務合同，還有來自英國、法國、墨西哥、印度和荷蘭的訂單。在鼎盛時期，弗朗西斯擁有50艘拖船和駁船。在搬到新加坡後，他把自己塑造成成功的商界人士形象。他是羅馬天主教徒，每年的平安夜，都有數百名居民來到他裝點著節日盛裝的莊園門口，觀賞富麗堂皇的裝飾。有新加坡媒體預計他在這一項的花銷達75000美元。他本人拒絕回應這些設施的費用，只對新加坡《海峽時報》回應道，「你無法給快樂標價。」在與美國人的交易過程中，弗朗西斯總結出，這些官員在乎的是高質量的服務，而不是拿到手的支票有多少個零。每逢海軍要員到訪，他都會親自到碼頭迎接，安排購物行程、觀光和演出。部分精英船員會被邀請去看文藝表演、出席豪華飯局，享用來自古巴的高斯巴雪茄、西班牙乳豬和日本神戶牛肉，甚至會安排空降的鋼管舞娘到現場服務。

2006年，美國海軍中將Jonathan Greenert寫給弗朗西斯的致謝信，感謝對方在此前的熱情款待。而對方也會在事後給他寫感謝信。弗朗西斯則非常聰明地利用了這些信件為自己的企業背書。此外，他還公開和重要軍官的「親切合影」，其中就包括和後來的美軍太平洋司令Sam Locklear、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麥可·馬倫等高官。另據一名因涉案被查而要求匿名的退休軍官說，他曾無意間誇獎過弗朗西斯時尚的訂製西服和有品味的雪茄點火器，沒想到第二天，當他的船即將離開時，弗朗西斯為他送行並送上了一個價值700美元的類似打火機、一盒古巴高斯巴雪茄，以及一盒為他專門訂製的名片。這位將軍說當時他拒絕了這些禮物。他說，「毫無疑問他要賄賂我。這就像是在釣魚，他會得寸進尺。」但警覺性高的軍官畢竟是少數。2004年的平安夜，一艘林肯號航母和另外三艘戰艦停靠在香港。弗朗西斯專門在香格里拉酒店為到訪的軍官開了個派對，用烤肉、龍蝦、「香檳王」為他們接風吸塵，現場還聘請了三陪小姐提供服務。第二天，弗朗西斯登上了海軍的船，並頗為順利地拿到了60萬美元的污水處理支付帳單。弗朗西斯就是利用這種「交易」模式讓到訪香港的美國海軍頻頻中招。與此同時，弗朗西斯還在美國海軍駐新加坡的地區外包服務辦公室里安插了數名內應。從2006年起，新加坡居民、美國海軍雇員Sharon Gursharan Kaur開始向他泄露機要的商業合同情報，以換取10萬美元現金、在巴厘島和杜拜的豪華酒店等回報。